书名:《贵山之阳 城市过往:寻访那些被遗忘的记忆》
编者:白凤
出版社:贵州出版集团 贵州人民出版社
ISBN:978-7-221-13794-4
鹿冲关 地母洞
从大营坡匝道口往金阳方向,经天誉城拐到小关隧道左侧,沿路上行,不多远,便到鹿冲关森林公园大门处。
在贵阳人心中,鹿冲关首先是一个地名,从大营坡往蛮坡、黄山冲辐射。而这一地名来源于古老地名六冲关(贵阳方言六即为鹿),因如今的鹿冲关森林公园一带重峦叠峰得名。
从离公园大门不远的莲花亭远眺,可见小关大桥上车流不息;脚下就是小关湖绿水荡漾;四下里层峦叠翠,秋色渐染,风景一片大好。
贵阳城区是北高南低,北半部的云岩区地势平均海拔是1100米,而鹿冲关的海拔为1438.7米,连绵山势,地位重要,“不设关隘,却是北边屏障”。
东栖霞、南甲秀、西黔灵、北六冲,是指贵阳四个方位名景,尽管名声不如前三者,但鹿冲关之美却别有韵味。
因为海拔高,植被多,现在鹿冲关有植物园,种植珍稀植物和药用植物;而植物园之外,各种普通树木也有独特风貌,秋天霜叶红透,市民赏秋者多。
贵阳人上鹿冲关看秋景已是多年传统,尤其是中秋佳节,文人雅士就常备月饼、果酒、香茗赏月。
鹿冲关有多美?在鹿冲关森林公园有对联可证:晴岚送鹰隼,心游汗漫仙境上;清露润亭台,人在青绿画图中。
自古文人爱登山远望,诗情澎湃总会留下名诗吟诵,而鹿冲关作为一城屏障,也留下了不少古诗词。
《六冲列翠》:“六冲关高遮半空,疑是碧玉长屏风;樵夫欲上先惊胆,飞鸟思度叫声洪。”主要吟诵鹿冲关之高险。《山结奇景》:“仰天三窝形似梯,山结奇特世上稀;有人将它竖起来,欲上青天不用飞。”不仅赞其高险,更将鹿冲关奇特的景色表现出来。
“五虎咆哮齐朝阳,似向东君祝安康;可惜日头无耳目,不知还礼叫回乡。”(《五虎朝阳》),高海拔的鹿冲关连绵山脉中,有五峰比较突出,古人喜用自然山水比喻为吉祥物护城,贵阳人认为应为“五虎护筑城”,故有此诗。
除了对联、古诗吟诵的美景,一些重要历史故事也让鹿冲关之美增加了文化内涵。
从现在的森林公园大门往上,沿步行道上山,不过三五百米,可见林中有指路牌,指着“文澜山”和“地母洞”的方向。再顺其所指,曲径通幽前行不久,就可看到一山洞。
一块巨石斜斜搭着,构成山洞顶部;山洞主体洞厅不过百平米,内中潮湿幽暗,但却十分平整干净,厅正中和左右两侧都有石台,看上去年代久远;右边有小洞,和主厅狭窄石洞门相接,小洞中有人工造成圆水缸,接着岩壁滴下的水;左侧则地势较高,以台阶上行,是一平台,可见洞厅全景。洞中不少处可见到香客留下的香纸灰烬。
洞口依然干净,不见垃圾,洞前有大字:地母洞。题字者为贵州文化名人戴明贤。
这里曾是《四库全书》藏身处。1937年“七七事变”之后,由杭州文澜阁珍藏的《四库全书》被转移到内陆地区,经湖南长沙转到贵阳,开始藏在大西门一望族宗祠中,后考虑其安全性,当时的“民国”时期省教育厅将书转到鹿冲关地母洞,从此开始在此处六年的藏身之旅。在此期间,贵州组织学者从《四库全书》中抄取关于贵州的历史资料,交由当时文通书局,为贵州通史贡献了重要内容。
这段和《四库全书》的缘分,也让鹿冲关自然风景有了新的人文色彩。
书名:《贵阳文物史话》
编者: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贵阳市委员会主编
出版社:五洲传播出版社
ISBN:978-7-5085-4518-9
古建风韵丨地母洞
贵阳市文物保护单位 公布时间/2015年9月(第七批)
年代/民国 地址/贵阳市云岩区麓冲关森林内文澜山南侧
2005年9月23日,时任中共浙江省委书记的习近平,参观浙江大学“抗日战争期间浙江大学西迁办学历史”陈列馆,观看了库书迁移、保管的相关图片。在听取讲解员的讲解之后,习近平连声赞叹“很有深度”,并在悬于馆内的贵阳市云岩区鹿冲关地母洞的照片前留影。
地母洞照片的重新问世,要追溯到2000年的夏天。当时贵阳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办公室编纂《贵阳百年图鉴》,派人到南京历史档案馆查寻历史资料时,从民国时期的档案里发现这张弥足珍贵的照片。这张照片是全面抗日战争时期,负责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保藏的工作人员站在地母洞洞口的合影。《贵阳百年图鉴》2001年出版后,书中许多鲜为人知的照片引起了社会不小的轰动,其中地母洞的照片更是引起很大反响。
地母洞保藏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的历史,重新回到人们的视线。
全面抗日战争时期,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运送到贵阳地母洞后,时任贵州省政府主席吴鼎昌指派官员实地检查,著名科学家、时任浙江大学校长的竺可桢在贵州省教育厅人员陪同下,也到地母洞查看保管情况,并及时与在重庆的民国政府当局高层沟通。负责保护地母洞藏书的浙江大学专业人员,贵州省教育厅、贵州省立图书馆等单位的职工和贵阳警方人员,一直守候着这批国家的珍宝。
新中国建立以后,这段历史渐渐被人淡忘,地母洞藏在深山人未识,它的历史功绩也隐匿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。
地母洞是天然溶洞,由主洞、支洞、洞口平台组成。洞口平台面积约为280平方米,现由表石板铺漫,石栏围护;主洞坐东向西,洞口高约2.5米,宽约8米,洞内面积约为240平方米,东壁下中供奉着泥塑地母像;穴顶部满是钟乳石,洞底为泥土地面。位于主洞南侧的支洞,中间有民国时期修建的石墙相隔,洞口坐东向西,高约2米;洞内面积约为150平方米;洞顶上有明显的烟熏痕迹,也是泥土地面;洞内有水池,池水清澈冰凉,其上钟乳石的水滴滴入池中,声音悦耳。主洞穴的左侧石壁上有一条3米左右的人工石凿梯,通往地母洞主洞右侧的一个平台。而在主洞洞口西面,距洞口约11米处为“晒书台”,长约8.5米,宽约6米。西、南、北三面用石块砌筑,平台地表用泥士铺平。
《四库全书》是清乾隆三十八年(1765年)开始编纂,历经10年完成的重要古籍。全书36363册,79000余卷,8亿多字。《四库全书》成书后,共抄成7部,先后分别珍藏于北京紫禁城的文渊阁、圆明园的文源阁、承德避暑山庄的文津阁、沈阳故宫的文溯阁,称叫北四阁,或北四部;另外三部分别珍藏在镇江金山文宗阁、扬州大观堂文汇阁、杭州西湖文澜阁,称为南三阁或南三部。底本藏于翰林院封存。
成书后的200多年间,《四库全书》历经战乱,辗转流离,屡遭厄运。文源阁抄本被英法联军焚烧,文溯阁抄本在日本侵占东北后遭到抢掠,北四阁抄本残缺不全;而南三阁抄本命运更糟,文宗阁和文汇阁两部抄本毁于太平军(太平天国军队),八国联军入侵北京,底本被肢解成几块,劫掠出境,至今未归。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也在历次浩中几经劫难,散失严重,所幸后来不断收集补抄,终得保存。
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后,保存于杭州文澜阁的《四库全书》安全受到严重威胁,为保护这一国宝,共计3.6万余册的《四库全书》,分装在140个大木箱里,于1937年8月1日向西南腹地转移,一路历尽艰辛,终在1938年的4月30日运抵贵阳。
杭州沦陷后,日本一个叫“占领地区图书文献接受委员会”的机构,曾派人到杭州寻找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,所幸此时全书已被安全转移。
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先后存放于贵州省立图书馆、张家祠堂,最后转移至地母洞。《四库全书》在贵阳存放时间长达6年8个月,其中在地母洞存放时间为5年8个月。地母洞所在的山之前为无名山,也因保藏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而得名文澜山。
负责保护地母洞藏书的除浙江大学的专业人员外,主要是贵州省教育厅、贵州省立图书馆等单位的职工和的贵阳警方人员。为方便看守库书的职员、工役和警卫住宿,还在洞口附近建了3间草房。典籍保管中一项重要工作就是防止善本霉变或生虫。考虑到贵阳气候的因素和溶洞的环境,负责守护《四库全书》的工作人员,每年春、秋天两季将书搬出来晾晒,同时还在洞中洒石灰,在书箱内放樟脑丸,在书箱之间放夹板,箱底放木炭等,确保典籍安然无恙。
文澜阁《四库全书》运藏贵阳后,民国政府教育部曾命西南各大学遴选人才,帮助校勘《四库全书》。贵州文化教育界的有识之士不仅积极参与此项工作,同时提出要抓住《四库全书》在贵阳的时机,抄录和整理《四库全书》中有关贵州的珍贵史料,以弥补贵州在历史史料方面的缺憾。经商议,由时任贵阳师范学院、贵州大学教授的李独清先生带两名助手负责此事。李独清还写了《文澜阁四库全书迁藏贵阳地母洞往抄有关黔中记载以诗纪事四首》。
1940年5月至1941年8月,历时一年多,他们从浩瀚典籍中发掘出一大批黔地史料。这批史料不仅填补了贵州历史研究中的诸多“稽考不易”“淹没堪虞”空白,修正了历朝通志上的“疏漏过甚”“实难定论”之处。1948年,贵阳文通书局出版民国《贵州通志》,其中很多史料来源于《四库全书》。这也许就是一种回报。
地母洞为保护中华文化瑰宝《四库全书》作出了贡献,也为推动贵州文化的发展做出了贡献。作为抗日战争期间我国文化教育研究机构西迁贵州的重要物证,贵阳地母洞也成为贵阳抗战文化的珍贵历史遗迹。